词歌不赋 韧字——桀㕨

眼入赤红,满心潮。眉描如黛,远山堂。
红冕边城激情红小兵,大本命琴箕
很喜欢被夸夸,被夸夸会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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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俏】颠倒梦想

和习的交换 @吟嚬海临 ,习老师什么时候把本的图画完,qaq

现pa



史艳文算半个圣人,不是个完人,可称得上是个男人,而非是小人。

在口耳相传中亦可以将他化作谦谦君子,但将当做他是玉做的人,这便是谣传。

玉做的人,其外金相玉质,其内无垢无暇。

世人顶礼膜拜的佛像金塑玉雕,供之而高高在上。堆积的尊敬等价换为珍贵玉石,大把金银塑造的形象总让人敬而远之,近前亵玩便是不尊。如若伸手触碰,便极有可能让那金石坠地,同时也撩得脆弱的信仰也摇摇欲坠。

佛陀神子为何踏入涅槃直至非凡人境地才可封神受礼,只因为活生生的人能被世人用手捧得,而祥云瑞雪却托不住昏昏沉沉的肉身,如此看来,要升仙登梯,需得死一死。

俏如来识得庐山面目。

外界如何盛传史艳文之功绩,或有好事者专门说到他耳边,俏如来都浅笑聆听,之后一律说不敢当,家父功过之处,世人多有夸大。

不必将圣人砸碎,俏如来向来知道明珠有瑕。

 

彼时俏如来也如普罗大众一般,对史艳文的颂歌深信不疑,直到他能够作为助力替史艳文处理一些琐事,这些文字只是一种伪正向舆论。时光久远,俏如来已经快要记不清危机究竟是因为何种原因导致的,匆忙结束会议的俏如来被秘书请入史艳文的办公室。

厚重的双开门在他身后合上,俏如来还未将喘息平复,史艳文就要他近前来。

史艳文坐着,他的右手抵在右半边脸颊上,左手自然曲在桌上,神态平静,与气喘的俏如来有着鲜明对比。

俏如来在办公桌前站定,做了两个深呼吸后,他的一双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史艳文,哪怕对方的焦点根本不在他身上。

“太紧绷了,精忠。”史艳文抬头觑了他一眼,将手边的水杯递了过去。

俏如来赶忙接过,浅浅啄饮了一下,也不过就是让嘴唇浸了浸水。

“父亲,请你指示下去吧,我们应该怎么扭转这个局面。”俏如来将水杯放回桌面,他看向史艳文且说得很诚恳,像是战争时期等候传递军令的下士。

如果要在史艳文身边的话,纵有千万人都甘愿作为陪衬。那时候,俏如来是这么想的。

“精忠希望我有应对之策?”史艳文倾身将水杯握回手里,疑问的语气十分浅薄,能让俏如来分辨出这是一句问句,全靠史艳文微微抬起的一边眉毛。

俏如来不假思索,“父亲要我来,不就是要做安排,教我如何处理吗?”

史艳文低头不再看他,专心转动着手中的瓷杯,表情不置可否。

这下轮到俏如来内心千回百转,如果不是有了应对之策,那自己出现在这里究竟有什么必要?或者这是一种试探,用以验收自己最近的学习成果?

俏如来咽了口唾沫,有些不确定道,“如果父亲是想考验我的话,十分抱歉,孩儿愚钝,现在还没想到对策,不如我们可以先行做出让步……”

“精忠吾儿。”史艳文将水杯里的水全部倒入手边的文竹景观里,这盆文竹已有大半个月无人问津,叶尖焦黄,看起来十分憔悴,史艳文今天泼进去的半杯水权当做天降洪涝。

“是。”俏如来轻声应道。

“你信山穷水尽还是信柳暗花明?”史艳文问道。

“自然是‘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俏如来接道,他心中隐隐有些预感,不好明说,直说出来倒像是白日梦话。

“如何满杯?”史艳文将杯子又推给他。

“再去接水。”俏如来答,说着他就准备伸手去拿。

史艳文抬手阻止了俏如来后续的动作,随后又继续循循善诱道,“如若来不及?犹如此竹,你可当千万人在向你呼救。”

俏如来看着文竹泛黄焦脆的叶边,一瞬间他的耳朵幻听到了今早楼下那些撕心裂肺的示威声,如脱轨火车一般轰隆隆地在他脑中作祟。

“圣人割血。”史艳文用指节敲了敲文竹的边沿,紫砂盆发出两声闷响。

“我已为众人做了太多回了。”

“你懂我的意思了吗?”

俏如来抿着嘴唇没有回答。

 

在史艳文面前俏如来可以拥有相对宽裕的思考时间,至少不会像他的导师那样,要求他在三个呼吸之内得出一个可堪执行的答案。

此番对比倒是让俏如来想到了小时候的一件事。

年幼的俏如来牵着自己两个弟弟跟在史艳文身后,他们刚从商场里出来。两个弟弟的手里各有一支冰激凌,俏如来牵着两只胖乎乎的小手显然没法给自己也拿一根,但他心心念念许久的球鞋正被父亲拎在手里,所以每个孩子都很满足。

“你们说世界上有粉色的沙滩吗?”

在等车的间隙,史艳文笑着向他们抛去这个问题。

孩童的眼界还没有打开,世界像他们展示自己的舞台不外乎书籍和电视,一些不那么重要的知识以及非常识性认知还等待他们自己去寻找。

“当然有!”史仗义的回答声音很响,在俏如来的回忆里也是一道惊雷。

“怎么可能有粉色的沙滩呢?沙滩都是白色的!”史存孝的声音不大,语气却很笃定。

史艳文笑着,没有说对或错,他只是温柔地看向俏如来。

俏如来答不上来,他纠结在这个问题里。他想说有,但是他没有见过,没有见过的东西可以确定是存在的吗?俏如来转念想了想,他又想说没有,但是被他否定掉的东西就是不存在的吗?如果自己选错了,说错了,哪一个都会让他感觉羞耻。

“精忠怎么想呢?”

俏如来沉默了一会。这一会已经足够他两个弟弟吃完吃完冰激凌,并甩开俏如来的手去扔垃圾了。

鬼使神差地,俏如来那时候还不知道“焦虑”这个词,他只是很焦急,皱着眉向史艳文道,“父亲,给我一点时间再想想。”甚至有些哀求的语气。

坐上车之后,史艳文问仗义为什么说有,史仗义不以为意地答,因为没有的话你就不会问我。史艳文又转头去问史存孝,史存孝摇了摇头,回答,我不相信。

俏如来还是没有作答,但他的时间已经不多,史艳文在身边轻声给他倒数,他的两个弟弟显然对逐渐逼近数字0的计时很感兴趣,他们不吵也不闹了,只是盯着俏如来等他说话。

“我……”在史艳文倒数到0的时候,俏如来开口了,他很遵守规则,但是他又过于摇摆不定,他说,“我不知道。”

史仗义和史存孝发出了失望的声音,转头去玩他们自己的,所以他们不曾瞧见俏如来眼里差点被逼出来的水光。

“这样不行。”史艳文抿了一下自己的嘴唇,脸上的笑容也收起来了,他说,“精忠你太优柔寡断,这样的处事行为将会成为你的阻碍。”

这可能是一个契机,导致之后俏如来在学习和探索上比别人用了更多的精力,也更加努力,知识面覆盖得更加广阔,同时这也造成过一点不足道的弊端,比如在大学同学谈论他不清楚的玩乐游戏时,俏如来仍然会不自觉地变得紧张。

随着时间推移和阅历累计,俏如来对于未知领域的紧张感已经逐渐弱化。他明白有些问题存在的意义不是要一个正确的答案,而是一个果断的回答。世事万物都被时间套牢,在实在左右为难的时候,不如抽刀断水。

抽刀断水。

史艳文的意思并不是要抱怨和放弃,而是说在现阶段,不要做那些圣人举动。比如,他们可以去安抚那些示威者,却不要做出承诺;他们可以去做一点表面功夫,从而冷处理那些示威者……万物都被时间套牢,只要不出成效,谁又可以无限投入精力呢?

俏如来恍然大悟,他对史艳文说出两个分化的方法。一是,公司可以和那些示威者谈谈。答应他们的要求,让他们选出可以代表自己团体的个人。二是,公司对于示威行为的谴责,但还是会提供一些饮水和食物的保障。

对于这两个方法俏如来是这么解释的,示威者们由几个团体整合在一起,推选出能面见公司的将不会是一个人。既然不是个人,必然有利益上的冲突,此处可以各个击破。而第二个方法,是一种消耗和暗示。“拿人手短”和“吃人嘴软”这两点都是先礼后兵,两天一过,公司再撤去那些供给,只要有人询问就会变得是示威者想来占便宜,自然脸上无光。

“父亲,”俏如来做完解释之后长舒一口气,嘴角翘了翘,“这样我们就可以让这次危机暂时解除。”

史艳文在听完他的解释之后站起身来,走到俏如来身边,他伸手拍了拍俏如来的脸颊,湛蓝的眼睛里有些可惜,“精忠。”

“气魄有了,少些决断。”

一瞬间,俏如来好像又回到了小时候,幻听到的哼声和史艳文收敛的笑意让他再次坠落那个黝黑阴暗的深洞。

史艳文好像没有看见俏如来脸上凝固的表情,只是伸手拍了拍他僵硬的肩膀,自己走到落地窗前,往下审视那些聚成蚂蚁堆的人们,“我站在这边看下面,就会生出一些无端的厌恶来。”

俏如来听到“厌恶”两个词从史艳文嘴里蹦出来,身体一阵过电,好像魂灵回壳。

“现在才会有冲动往蚂蚁堆里浇开水,是不是一种老来的叛逆。”

史艳文自嘲得笑了一下,随后他伸手推了开了窗,让外面呼啸的风进屋,也不在乎它们吹出尖锐的哨子声。

“总有人想蜉蝣撼树,他们推动一些所谓的‘民意’来向人施压。”

“精忠,你要知道其中有两个误区,知道之后就不会被他们牵着鼻子走。”

“幕后黑手企图异化我们,让我们变得和普通人不同的时候还强加了一些不必要的失望让我们承受。其二,来示威的多半认为‘会叫的孩子有奶喝’,现在没人将他们看做孩子。”

史艳文回头对着俏如来笑了笑,“亲缘血脉在你我之间。”

俏如来屏息,史艳文的笑让他有一瞬间的头晕眼花,但他很快就稳住了阵脚。从史艳文点拨他的那些信息来看,这次史艳文的政策不再是怀柔,而商场的红白脸总要人来唱,现在似乎是他粉末登场的时候了。俏如来在此时不能再和史艳文一般怀柔,或者说至少得学会绵里藏针。

俏如来回味完毕,丝丝缕缕在他脑中重新构成一条道路。他也对着史艳文笑了,这个笑容发自内心,“毕竟是老将登台,唱穷不唱衰。”

“哈,精忠,老将也是要退场的。”史艳文满意地点了点头,“你下去吧。”

 

双开门再一次在俏如来身后合上,而这一次俏如来没有着急离开。

俏如来靠在那扇大门上,双肩不停地耸动着,白皙的手紧紧捂着自己的嘴。

他在无声地大笑,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愉悦地抖动。

今天发生的事让他更加地了解他的父亲,不,是更加了解史艳文,他大笑的原因就是如此。至少今天看下来,他不用成为第二个天下人都期望的儒侠,也不必做什么天下人的“俏如来”,让那些需要公正的去找司法机关,让那些需要关怀的去找慈善机构。

天下大事和周遭琐碎在此刻都近不了他的身。

俏如来一直在向往着可以和史艳文的关系更加亲近,这种希望自然而然也让他决定成为像史艳文那样的人。但在今时今刻,于史艳文的首肯下,他揭开了圣人塑像面纱的一角,往里面窥探见一条条流动黏腻的流质像血脉一样附着在圣人的皮肤上。

这是人人都有的七情六欲,这是人人难逃的爱怨憎会。

俏如来曾纠缠于这些情绪之中,他苦海难度,却又要装得云淡风清。同样,这些情绪也附着在史艳文身上,这让他感觉熟悉非常,像是被人揽入怀里,肌肤相亲。

原来我不用穿越众生而拥抱你。

俏如来深吸一口气,顺着紧闭的大门缓缓蹲下,他伸手抱紧了自己,双臂用力环抱交叠在他嘴前,制住了除气音外的一切声响。

 

史艳文在桌前坐下,他看着电脑上俏如来蹲坐在门外的样子,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随后他向显示屏里的俏如来举起手里的茶杯。

茶杯此刻盛满了清亮的茶汤,水汽袅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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